翠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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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1/5/15 20:1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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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涯是唐朝人,与张祜是好朋友,好在,一是酒肉朋友,两人爱色外,爱死了酒,每餐必酒,每酒必醉,二,每酒必醉,每醉必吹,两人吹与互吹,一个吹为大唐第一侠,一个吹为大唐首席侠(常嗜酒,侮谑时辈。或乘其饮兴,即自称豪侠)。

这两厮曾吹牛皮:“太行岭上三尺雪,崔涯袖中三尺铁。一朝若遇有心人,出门便与妻儿别。”寒冬腊月,太行山落雪三尺,万径人踪灭,兄弟不怕,有我崔某人提三尺刀在呢,有事,您吱一声,我老婆都不告句“不回家吃晚饭”,立马帮你去,有仇报仇有冤报冤有恨解恨有敌杀敌。崔某大夸海口,人们便海口大夸,“由是往往传于人口曰:‘崔张真侠士也’。”

某日,有人鼓鼓囊囊,提了麻布袋来,掷地,大地红,“囊中贮一物,流血殷于外。”来人说,他与某某有血海深仇,大快人心事,揪出十年仇,这个是仇家脑壳。来人胖如猪,走路气嘘嘘,怎么看怎么不像侠客,侠客是大汉不假,是彪形大汉哒,不会是肉团团的虚胖子。来人说,仇人非他杀的,是一位义士挥刀他宫的,今天来您这,“闻公气义,能假予十万缗否?立欲酬之。是予愿毕,此后赴蹈汤火,誓无所惮。”

侠客嘛,急公好义之谓哉,仗义疏财之谓也,这钱不借不送,侠客人格立马崩溃了哒。行,OK。十万缗,不是说有便有的,他俩把婆娘嫁奁都拿出来了(即倾囊烛下,筹其缣素中品之物,量而与焉),那人作了个揖,“遂留囊首”,飙地走了,再也不见回。什么玩意?“客且不来,计无所出,乃遣家人开囊视之,乃豕首也。”袋子里装的,鲜血淋漓的,不是人头,是个猪脑壳。

谁是猪脑壳?

不晓得崔涯干过侠事没。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都是文明社会不能容,法制社会不准有的。就算崇侠的时代,侠也有好坏之分,善恶之别。崔涯是儒,以文乱法;崔涯是侠,以武犯禁。霸蛮要把他算侠,不能算儒侠,当算黑侠。好侠客是除暴安良的,是铲强扶弱的,这崔某恰是相反,对社会最底层者下手,黑乎乎地,玷污了侠字。

崔某自吹是侠,却是手无缚鸡之力;虽则手无缚鸡之力,却手有握笔之能,三几句打油诗还是能写的。小说写不出,散文写不出,歪歪斜斜,结结巴巴,三百字的方格稿子,填一半或填三分之一的新闻还是能写出来的。居然也成了名记。名记崔某曾写过一首诗:*昏不语不知行(夜里不告诉你,你不晓得前面有个人在走,这人黑夜一样黑),鼻似烟窗耳似铛。独把象牙梳插鬓,昆仑山上月初生。漂客同志们,我晓得你们这些*,太阳一落山,你们就准备烟花路上走,去当漂客了。漂客同志们,千万莫去找李端端。李鸡丑得咬死人,鼻子像烟窗,耳朵如铃铛;人真黑啊,比非洲黑人更黑。这里有典,昆仑儿,指的是南亚来的黑奴。

崔某这诗,很红,刚发布,一天便是十万加。写得不怎么样哒。你以为阅读量十万百万的,都是好文章啊。阁下以流量论文章,那不外于是以杀人论英雄。文章越差,阅读量越大,文章越好,阅读量越小,时代有那么颠倒,你也扳不弯。奈何。要说呢,崔某成网红,他也有他走红策略的,好诗写不出,我差诗还写不出么?崔某写差诗,他专门盯住一类人写:妓女。这个题材好生吸引眼球的。崔某写了鸡女系列,如:虽得苏方木(主治产后血胀的药材),犹贪玳瑁皮。怀胎十个月,生下昆仑儿(黑种人);如:布袍披袄火烧毡,纸补箜篌麻接弦。更着一双皮屐子,纥梯纥榻出门前。

崔某,文才不优秀,题材很优势,名气来了,每篇文章都十万加,“每题诗于倡肆,无不诵之于衢路”,不进自进,进了大咖行列。名气大了,影响力便大了,便能影响有影响力的人,“誉之则车马继来,毁之则杯盘失措。”他给好评,则这个鸡女家,门庭若市;他给差评,则这个鸡女家,门可罗雀。

他凭么子要点赞鸡女?跟他一腿几腿,侍候得毛舒服,他就赋诗一首,几句歪诗,引得美女自荐枕席,缠绵一夜,也蛮划得来。先前,文痞崔某还是这么想,后来当了文豪痞,身价高了,除了献上一夜,他还想要美女给他贡上一箱。设若不懂规矩,崔某便写丑化诗,你再白富美,他也把你写成黑*,写成丑八怪,让你生意萧条,*都不来。

*昏不语不知行,鼻似烟窗耳似铛。李端端那夜使了一般手法,没使出百般技艺,崔某不怎么爽歪歪,更恨者,李端端献色没献财,不曾填满崔文痞骗财又骗色财色要双收之欲壑,崔某便写了这首丑化李端端之诗。李端端开始不以为然,百度一下,不得了,发现崔涯是文艺界跳大神的,谁也得罪不起这尊大神。

哪怕是操皮肉生意的,若生意不景气,自是“忧心如病”。李端端明白过来,便将一身细软卷了密码箱,装了二十万缗,送与崔某去。钱送那么多啊?你以为是崔某给你写赞美诗啊,赞美诗之类,价格确是高的,给老板写本传记啥的,给你十万,你感觉发了财,文人是没见过钱的,一匝几匝票子,回家向婆娘吹,快去剁两斤肉,要后腿的,要全精的。晚餐大嚼一大碗,夜里浑身是劲头。这是丑化诗呢,十万打不住,少说要翻倍。丑化比美化要价肯定更高。

这便是丑化经济学。美化也是经济学哒,是的是的,韩愈谀墓,润笔大大的有。不过谀墓者,要名气大,还要才气大,两者缺一不可;崔某只有名气,无才气哒,美化经济学,是搞不成气的,没哪个来喊他,只好去搞丑化经济学。说来,丑化经济比美化经济,更有经济的。他要提拔你,你或送十万感谢费;他要处分你,你送二十万。道理很简单,提拔你,是给你红帽子;处分你,是要你命根子。孰轻孰重,你自会掂量。

崔某收了这钱后,良心坏了,没跟你一样坏透,丑化后,转来美化李端端:觅得*骝鞁绣鞍,善和坊里取端端。扬州近日浑成差,一朵能行白牡丹。好马。李端端是匹好白马,骑上去舒服,“于是豪富之士,复臻其门”,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生意好得不得了。

“李家娘子,才出墨池,便登雪岭,何为一日黑白不均?”白的说成黑的,黑的说成白的,一天之内,黑白颠倒真是快。无他,经济学主导文学焉。文学当经济学来搞,美化是一学,丑化是一学,学会美化丑化,都是来经济的。崔某不怕自己打脸,也不怕别人打屁股,美化丑化运转自如,经济赚得盆满钵满,人皆羡之,称他为大V,称他为大咖。

特别说明:里面有几个“错别字”,似乎不错别字一下,发不出来

若为粉丝,便无可观

刘诚龙

某君昆仲,今隐其名。隐其名,非虚构其名,这人坐拥别墅之中,暴得天下大名。容我法庭上见,再显其名。待其时也,“大笑,出示日记二册,谓可见当日病状,不妨献诸旧友。”待其时也,“持归阅一过,知所患盖‘迫害狂’之类。”

某君确乎患上迫害狂之类。某夜,月光不太好,某君先前大喊大叫,继而自言自语:赵贵翁的眼色便怪,似乎怕我,似乎想害我。这些句子,阁下想到《狂人日记》了是吧。好吧,不引《狂人日记》,且引狂婆日记:某某派的眼色便怪,似乎怕我,似乎想害我。某某派,全是流氓,皆为地痞,浑然牛二与瘪三,都要来谋害我。

与其意见不同,便被其打入某某派,是当今舆论市场之奇观,似乎是,只要把帽子往人头上一扣,便真理在握,道理正确,“你算什么东西呢?”于是,又得了胜,回到土谷祠,错了,大别墅,“用馒头蘸血舐了”(转抄鲁迅语)。原先,将人划为某某派,少说也要一级机构来认定,现在只要文人一个人就可以“一言堂”。划了派之后,斗争起来就很方便了。可怜人间事理,本来明白白是公理之辨,他一下把水搅混,活生生变成了派别之斗。

且说如你所谓,某某派的全是流氓无赖与混蛋。好吧,为叙事便,且把某派叫X派,其对立派为Y派,这个分派,看来有点标签符号,实个是对谁都不污名化。某君称X派都是什么什么,这个全称判断对不对,无须你我一辩;我理解的是,像某君那么嚣张那么跋扈那么泼辣者,我绝对相信,有些不轨者,会留言谩骂他,甚或极端者,将威胁要他小心,要他小心自己的脑壳与家人的小腿。

某某派全是坏蛋,这个我坚决反对,但某某派里动辄喊打喊杀的,全是无赖与流氓,这个我坚决支持。这些人好像吃了枪药,不是不问是否,而是不辩是非。所谓不辩是非,说的是不辩论是非,不将是非放在辩论之线上范围,而将是非放流氓行径之线下手段去了。

这些人只有某某派才有吗?这么说话的,过于沉浸在虚妄的自我派别之中了。在他那里,凡我派的皆好蛋,凡他派的全坏蛋。这样二分世界,分起来确实是蛮简单的,只是这么分,真怀疑其智力。说起智力,某君者,最喜欢动辄加诸人曰脑残。未审这么分,属于脑残还是闹全?好吧,且顺其意,谓为闹全。

叫脑残未必脑残,叫脑全者未必脑全。两个泼妇对骂,一个骂人老娼妇,一个骂人娘偷人,实际呢,其人从没娼,其娘绝没偷。所谓脑残所谓脑全者,都是智力相当可观的,别说学士,便是博士,便是博士后,便是教授与学者,都在在多有。您发现不,到了院士这一级,基本上不来参与无谓之是非。他们才是真正脑全的。来说是非者,便是是非人,来说是说非的,你别乱骂人脑残,你自己也是脑残。

我相信某君所谓,有人会来威胁他,会留言谩骂他,所以他认定X派的,都是下流坯子,然则,他不知道,他不想知道,他只想选择性地知道,Y派里头混帐王八蛋是蛮多的。流氓,哪里分甚左右?左右都有流氓,都有茅坑里得石头。流氓者流氓着,只要知道谁是反对其主,等而上之者,开撕;等而中者,绝交;等而下之者,耍流氓:辱骂,威胁,人肉搜索,人身攻击,乃至千里万里跑来,要卸人胳膊,折人大腿,割人脑壳,“妈妈的,你等着,我要来杀了你。”种种下作无所不用其极。

不论是脑残派的,还是脑全派的,不论是X派的,而是Y派的,那些无底线使用流氓手段者,您别以为是村头牛二,街头瘪三,其中很多,号称作家,号称硕博。号称云云,还真不是耍的,他不但晓得用鲁迅用过的“人血馒头”,他而且晓得用鲁迅用过的“乏走狗”。所以,您别小瞧这些人,他们是有些智力的,或者社会地位当是不差。大家云云,是扯卵谈,能开几句恶腔,绝对真的。

这些人现在有个美辞,美其名曰粉丝。粉丝本来是蛮好的,云南的米线,湖南的米粉,全国各地应该都有的红薯粉丝,都是美食,都很养胃。没搞明白,现在说粉丝粉丝的,一听就让人厌食,让人反胃,何故呢?估计这些粉丝,若非人血馒头,便是人血粉丝。

原以为粉丝者,皆为心智暂不全的二八少女与三五少年,他们喜欢偶像,崇拜明星,以之为全部的精神寄托。现在,您若还是这么认为,那您差矣。这些粉丝,从性别言,男男女女,都有;从年龄而已,老老少少,都有;最让人吃惊的一条,从学历而言,高高低低,全有,低的如初中生(我相信普九后,学历都是初中),高的如学士如硕士如博士如博士后如专家如教授如三级二级国家一级作家,都成了他人粉丝。若说明星粉丝,多是学历低的,然则舆论粉丝,几乎都是高学历。嗯,也要有高学历的,才能当得了这般粉丝:怎么着,也要能出口一个鲁迅云闭口一个胡适曰。

这些人,平时最爱把独立思考自由精神挂嘴边,他嘴头的,您也信得?但见做粉丝那时,所谓独立思考自由精神,浑然为马桶思考粪桶精神。他脑袋全是主人的马桶,主人下*,他接*粪,主人屙血,他接红血。不管主人是解大手还是解小手,他脑袋当袋,脑壳当壳,不用主子吩咐,自觉自愿把自个脑子当马桶,将主子口头与下头排泄物,汩汩滔滔,放下水道去——不曾下地底管道,直接上了网络网线,网线者,包括线上线下,线上的搞文化辩论,线下的使流氓手段。

粉丝者,别说五伦皆不辩,便是六亲全不认。为了当好粉丝,夫妻的离了婚;为了当好粉丝,父子的断了义;为了当好粉丝,兄弟的割了袍;为了当好粉丝,姐妹的拉了黑;为了当好粉丝,群友的退了群;为了当好粉丝,情人的斩了丝;为了当好粉丝,有些人一个个去看朋友圈,非其粉类,必手删除;更别说,本来无亲无故的,本来是有派有别的,为了当好粉丝,那些人便种种流氓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全都使出了。

粉丝为主子只干两件事:一件是,主子骂人,他帮主子豆子里面去寻屎;一件是,主子人骂,他帮主子屎里面来寻豆子。

若他自称某某粉丝,你且闭嘴,挂电话,你跟他无法沟通与交流,无法说道理,无法摆事实。没什么是非可谈,是非在粉丝那里,全是敌我;没什么对错可说,对错是粉丝那里,全是敌我;没什么善恶可论,善恶在粉丝那里,全是敌我。他当了粉丝,不管他地位有多高,文凭有多高,名气有多高,不去招惹便是了。

“士当以器识为先,一命为文人,无足观矣。”一为文人,便无足观;一为粉丝,更无足观,其智商二百五,瞬间降到零。您真有所不知,主子最喜欢零了。常见有主吹:俺粉丝八千万俺粉丝二百五十亿,他自成一,他把你当零。您这高学历,也愿做其后面那个零?

我呸。

喜欢与任何谁谁谁做朋友,讨厌谁谁谁当任何粉丝。朋友者,有密友,有畏友,有诤友,当然也有狐朋狗友,说来,好坏皆有;粉丝者,却是单一色,铁粉,骨粉,死粉,脑残粉,一级级等而下。

文胆争作熊胆卖

刘诚龙

邹元标当然也有点水平,若论文学功力,在明朝大概居二三流之间。这厮文学不很出头,也出不了头,他思来想去,文学不行,若假文胆,应该可行。其时也,其举万历五年进士,分配到刑部,任观*刑部。

所谓观正,便是我们所谓实习,官阶是没有的,更别说官声。如何迅速赢得文名与官声,正是邹氏日思夜想事。一般人走官路子,是花钱买之,或是花嘴媚之。两条路皆捷径,却古往今来,都得骂名。如何既得美名又得官声,邹元标拿这个事情磨脑壳。恰好湖北疫情来了,说错了,恰好湖北有人夺情来了。这人是张居正,张首辅老爹亡故,按孝德,当回家奔丧,哪想正值神州有事时,朝廷需要张居正,自古忠孝难两全,皇帝与张公都想全忠不全孝。

想起来,也不是什么滔天大罪,却在明朝掀起了滔天大浪,反对者与赞成者,顿成水火。邹元标是反对者,他一天一疏,搞得朱皇帝与张首辅心头着火,捉来邹氏屁股,打得他做*叫。叫声高处名声高,要想名高便要叫。“居正大怒,亦廷杖八十,谪戍都匀卫。”这回真不是邹元标患妄想迫害症,而是张居正要换届换人,把邹元标换下去了。看起来输邹元标了,但他觉得自己赢了。缘故是,他叫得相当悲情,赢得大家对他竖拇指,点在看,还有些人给了很多打赏;喜得奶子荡,两只都荡的是,其疏阅读量几何级数往上蹭,一天便是十万加。

张居正纳闷死了,他披肝沥胆,他宵衣旰食,老爹过世也不忘报忠君报国,何以那么多人站在道德制高点,对他死骂?纵使夺情是争议事,也不过是争议,既是争议,可证难说对与错。以之为对者,固然不可以哭声高处颂声高;以之为错者,也不用争声高处骂声高。张居正后来晓得,“有功名教者,虽见辱殿廷,而朝绅视之,有若登仙。”名教者,名声也成为一种宗教焉,只要能获取名声,哪怕屁股打烂,哪怕脑壳割掉,他也要行名教。若是越打他屁股,屁股打得越烂越好,如此,则“朝绅视之,有若登仙”,大家合力推荐他去获天外烂屁股奖。

张居正真是郁闷死了,他确实干了不少事,史学家赞之是千古一相,邹元标毁之是恶贯万般。张居正是存在很多问题的,但他也有很多成绩的。他以一己之力,拯大明帝国于将倒,不说功大于过,也不说过大于功,怎么说也是有过有功,而在邹元标这里,功都无,全是过。过者,骂没问题,骂得也太汹汹然。捕快们便炒他一顿屁股肉。

炒他一下屁股肉,从此“朝绅视之,有如登仙”。出力的张居正被骂到地狱去,出嘴的邹元标被抬到天上去。这世界是甚三观啊,真是无解。甲渎职放了一群狗,跑到街上去,乙坐在家里大喊:居民们,有狗,有狗,有狗。甲丙丁不喊不叫,操起棍子去赶狗,把狗赶跑了,丙丁们受了很多伤。然则,戊己庚辛壬癸们,撕开喉咙,大歌大颂,使尽吃奶力气歌颂乙,却都不对丙丁赞一词。甲或不可赞一词,丙丁出命来保护大家,如何也不可赞呢?无解。

自家屁股被人炒,居然名气也炒了上来。炒屁股肉,因此是名教中的一盘佳肴美味。邹元标便爱上了这碗肉。邹元标被贬没多久,张居正翘了辫子,邹元标被推举为骂张之文雄,被皇帝起用,从地方官再调京城。他到京都,不再走出力谋官之路,而是专走出嘴成名之径。上京都第一件事,不是上感恩疏,而是作骂世文。不上感恩或是对的,作骂世文貌似也对,但让你感觉哪里不对劲。他上疏大批皇帝不清心不寡欲。这个是道听途说,并非亲见。万历皇帝被人骂怕了,很多年不曾出来接见过群臣,并不可证他与宫女们玩哒。邹元标不管,他一口一声听说,章疏云听说皇帝沉湎女色,一口气用了一百多个听说。皇帝也晓得邹元标不好惹,便批三个字:知道了。

这下,邹元标更是起劲,一日一疏,前疏未了后疏又至,后疏比前疏骂得更猛,“臣曩进无欲之训,陛下试自省,果无欲耶?寡欲耶?语云:‘欲人勿闻,莫若勿为。’”指斥皇帝撒谎,骂皇帝声色犬马,一点领导风度也没;什么词最刺人,他拣什么词。孔孟之教,不是这么搞法,是温良恭谦让;原来,邹元标行的是名教,名教是狠恶厉*攻,要想成名,骂上要猛。皇帝刺激得暴跳,却正中他之下怀。万历果然发怒,要把他捉来,投之入狱,拟秋后问斩。有臣提醒,邹元标无他,邀名罢了。若抓他,杀他,他名气将更大。皇帝无奈息了火,把邹某冷处理,凉起来,“朕,不欲尔名。”

无骂找骂,有小骂更大骂,有大骂更是如获至宝,开足嘴力猛骂,全世界骂去。其所骂者,并不是叫人纠错,而是让己暴名。商人拣金元宝一夜致富,文人拣大灾难一夜成名。这就是名教也。名教,明朝有个专词,叫讪君卖直。历史学家*仁宇是这么解释的:把正直当商品,甚至不惜用诽谤讪议人君的方法作本钱,然后招摇贩卖他正直的声望。

正直何以当商品?敢讪人君啊,众士便一个个夸他有骨气,有文胆。讪君,风险是蛮高的,然则,高风险则有高利润。故,不管讪得对与不对,准与不准,只管一路讪去,讪得越大,越招人君气落卵子;越让人君气落卵子,他越是讪得起劲,最好的是,讪得让人君举起屠刀,割他屁股肉。明朝有个赵用贤者,全靠讪上出名的,讪了人君,人君割他屁股,他将屁股肉风干,挂在自家客厅正面,逢有人来,便向人吹:这是俺之徽章。

真是搞不懂都市人。满地打滚,肆口谩骂,我们乡下人叫其泼妇,你们城里人叫伊作家。

张居正被人骂得狗屎不如,禽兽不如,他纳闷死了,俺老张有功有过,不说功大于过,便是过大于功,你们做骂世文,也该肯定一下俺哒。张居正不晓得,名教有一条死则:批评才是良知,只有伟大批评家才可能是伟大文学家。史学说过不隐恶不虚美吧,也不隐美不虚恶的,文史不分家,应该秉笔直书哒。原来文史是分两家的,史家旧章是该颂即颂,该批即批;文家新规是该骂得骂,该颂得骂。比如你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了他,他不会对你道声谢,他会骂你救他,出命没出钱。救他反遭骂,何故?他不想做人,他想成名人。伟大的名人只批不颂——这话,您别相信,他歌颂的多,只是不歌颂你。

邹元标骂张居正,骂万历皇帝,有些不能说他骂得不对,但后来人如*仁宇者,巨眼望知,他把正直耿直当直销,把正气胆气当商品炒,炒作名气;其所谓无私敌者,其实是自私自利。君子有恶乎?孔子说有:“恶徼以为知者,恶不逊以为勇者,恶讦以为直者。”白话孔子这三句话是:厌恶抄袭别人却以为聪明者,厌恶不谦逊以为勇敢者,厌恶攻击别人短处自以为正直者。

正直为人品,是好种;正直为商品,是孬种,好种孬种都做正直模样,难辩雄雌呢。戾气可充正气,骨气可冒排骨,不作著作价,可换名声价。名利名利,有名即有利,无利也有名,可以当大买卖了。文学卖不动,便来卖文胆。文胆讪上卖直,他是不敢的;病*变异,新冠为讪下卖直,他胆量惊人。

文胆若能卖个熊胆价,文胆自然争做熊胆卖了。

刘诚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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