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华秋实
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我们在春花烂漫时，来到龙门山下，棉溪河畔，开始了我们的中学学习生活。岁月就像一条河，人生之河潺潺湲湲，已经流过了几十年的光阴。在人生秋菊飘香的季节，用时间作主线，把人生的历练当作颗颗珍珠，用时间的主线把它穿成一串，使之熠熠闪光。
棉溪河畔五渡村，村中水口千年大樟树下，方氏宗祠右边，有一栋二层楼房，一天，我正在楼房小院中玩耍，突然外婆管金姣叫道：“华，你老师来了！”
话音刚落，堂屋中就出现了一位中年男教师，他梳着小平头，上身穿一件蓝色的洗得有些发白的中山装，中山装左边口袋里别着一支钢笔，一看见我就笑了。那天，我们说了些什么，我已经忘了，只记住他告诉我姓曹。“姓曹？是曹雪芹的曹吗？”我刚刚连看带猜地看完从妈妈“破四旧”的火堆中抢救出来的线装《红楼梦》，不知怎么就从心里对这位姓曹的老师产生了一种亲切感。
来到北岸中学，分在班，就在曹碧旺老师班上，曹老师教我们数学，又担任班主任，我还被任命为副组长，吴宪鸿同学是组长。据吴宪鸿回忆，我曾经因为曹老师布置的任务，焦急地征求他的意见，问他这件事“再怎么搞”，引起一些调皮的男生调侃打趣，但我却一无所知。打过预备铃后，曹老师就准时站在教室门口，上课铃一响，他把手中的烟头一扔，还不忘用脚踩一踩，然后左手拿着圆规，右手拿着三角板，雄赳赳气昂昂跨进教室。他有一句口头禅，每当那个数学题解题到了关键时刻，他并不急于告诉学生答案，而是反问：“再怎么办呢？……”一看同学们迷茫的眼光，又自问自答地补充一句：“……就这样办！”然后告诉学生解题思路，使大家茅塞顿开。曹老师教学深入浅出，善于启发学生的思考，听曹老师的数学课，简直就是一种艺术享受。我作为副组长的任务，就是收收本组同学的作业本之类。每天交作业本时，要来到曹老师房间。曹老师住在离校园大门很近的一栋平房里，隔壁就是学校传达室。传达室是一位姓曹的六七十岁的老职员负责。他弯腰驼背，不管是冬天还是夏天，他的鼻头永远是红红的，大家都叫他“曹老头”，我却在心中称他为“红鼻子爷爷”。这红鼻子爷爷身世迷惘，不知遭受到了什么噩运，没有一个亲人，孤身一人。每当我看见他佝偻的背影，鼻子总是酸酸地。我父亲鲍和礼有一次寄了两双当时还很罕见的尼龙袜，我和妹妹一人一双，就是在曹老头处领的。由这双尼龙袜，后来闹出了不小的风波，使本已仳离的父母关系雪上加霜，我妈妈抱怨道：“看看你那个右派好父亲，寄什么不好，要寄尼龙袜！害得你……”，这件事，令我至今心中不平静。当时我数学成绩比较好，有一次数学考了95分（百分制），我在女生寝室哭了。不知谁报告了曹老师，第二天上数学课时，曹老师在班上公开批评我：“方瑞华数学考了95分，就要哭……”，我头上当时如同炸了一个焦雷，脑子一片空白，羞得趴在了桌子上，不敢抬头。跟我同桌的先后是哪几位同学，我已经忘记了，只记得平日做作业，我要给同桌抄，一到了考试，我就写一行盖一行，不给同桌看了。我的朴素想法就是，不能欺骗老师，更不能弄虚作假害了同学。
初中我交了两个朋友，一个叫吴梦香，她家就住在离北中不远的求子?，奇怪的是，她竟然与弟弟吴清法同班同学。她是走读生，经常与我分享山芋苞芦馃等。有一次，她约我去了求子?的家中作客。沿着弯弯曲曲的盘山小道，听着鸟语闻着花香，来到了风景秀美的山庄，走进一个小院子，就看见一位和蔼可亲的大妈，穿着蓝色士林布对襟褂子，脚上套着手缝的黑布鞋。还有梦香的姐姐和妹妹，姐夫鼻梁上架着一副近视眼镜，五官精致，体态优雅，他是求子?的小学教师，一家六口人其乐融融。梦香妈妈打了三个荷包蛋，还放了当时很珍贵的白糖，我吃了心中甜蜜蜜地。要知道，上世纪七十年代初，鸡蛋是要用来换煤油和盐的，只有招待贵客，才有这样的礼遇。后来，我不知从哪里听说，梦香妈妈是求子?尼姑庵中的尼姑还俗的，怪不得她看上去很超逸，曾经的出家人，有着一颗与众不同的悲悯之心。梦香没有上高中，后来据说被推荐去芜湖上了商业学校，毕业后在县城糖酒公司上班，我考上大学以后，寒暑假回家时，还多次去她那儿落脚。她为人低调真诚，是我的学姐，更是我人生中的良师益友。
我初中时的第二个朋友，名叫吴笑媚，她就住在北岸桥头。每当我去北岸桥散步，我都要到她家小坐，等她吃好晚饭，然后一起回学校上晚自习。笑媚是个抱养来的苦孩子，竟然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一对老年夫妻收养了她，所以她的养父母年龄很大，看起来就像她的爷爷奶奶一样。笑媚也没有上高中，早早地嫁人了。以后我们失去了联系。到了年的某一天，我开车路过北岸桥头，特地把车子停在她家门口，哪知我下车跟她打招呼，她居然不认识我是谁了。悲哀啊，为儿时逝去的友情，我回来难过了好几天！后来，听北岸同学说，笑媚勤劳坚韧，十月怀胎马上就要生了，还上山去砍柴，孩子就生在了柴山上，她硬是自己咬断了脐带，把身上的外衣脱下来一裹，把刚刚生下的孩子，挂在了柴担上，还挑着柴伙，一步步往家走去，鲜血流了一路……听了这个真实的故事，我的心中更加疼痛不已！又有吴瑞祥同学说，她生孩子不是在砍柴时，而是生在一个姓查的剃头店里云云。不知道你现在还好吗，我的笑媚朋友！虽然你现在已经把我遗忘，但我却永远在心中珍藏着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
除了以上两位好朋友外，还有初中的王剑平同学，高中的吴卫红、吴瑞华、吴毅明、汪美娟等同学，后来我参加复习时的同桌王蕾同学，都给我以温暖和体贴。山高水长，抚慰我的心房，令我永志不忘！值得一提的是，革命烈士方璧原来的丈夫，是一位大学教授，被打成右派回到北岸，于是他的子女几乎没有机会上中学，但对知识的渴望，使他们对读书的同龄人产生友谊和向往。我与吴维萍就这样认识并成为了好友。一天，她邀请我去她家玩。她家的房子好大呀！天井院落马头墙，典型的徽派古民居。一进第一个院落，就看见一位胡子拉杂的大叔，穿着一件破烂的蓝色棉袄，对着我微笑。我正要开口叫他大叔，维萍却拉了我一把，还警告我“别理他！”后来她才悄悄告诉我，那就是她那打成右派的父亲。维萍不让我搭理他，何尝不是怕我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呢？维萍把我请上二楼，用一条红漆的谷排凳接脚，在楼顶的屋瓦缝里，掏出了一包东西。她小心翼翼地掸去纸包上的灰，打开多层泛*的纸，拿出了一本像册，指着其中一位烫着波浪卷发，涂着口红，身着旗袍的美女对我说，这就是她妈妈。我仔细看了又看，她妈妈可真是美啊！那是我第一次看见这么美的女人，所以印象深刻，至今不忘。
上了高中，我还是继续在曹碧旺老师班上。当时招了三个班，分别为班，班和班。那时对学习文化课不够重视，学生们根本没学到什么东西，学工学农学*，开门办学。一些有学识有能力的教师被打成了“右派”，如汪时叙等，还有家庭成分不好的老师，如许元涛王鸿禧等，他们有一段时间被剥夺了教学的权利。汪时叙许元涛在学校农场养来杭鸡，那些鸡站起来有我们女生大半人高，我经常在课外活动时，来到鸡舍逗鸡，看来杭鸡“咕咕”叫着，美丽的凤冠甩过来甩过去。汪时叙老师穿着一件破棉袄，扣子掉了，就用根绳子一扎，不知怎么就让我想起了《白毛女》中的杨白劳，只是头上缺一顶破毡帽。王鸿禧老师教我们农基课，在农基课上，我第一次学会了嫁接果木。许元涛老师教我们种藏红花，学校操场上铺满竹簟，我们女生把摘来的藏红花铺晒在竹簟里，蓝天白云藏红花，组成了一道五彩缤纷的美丽的风景线。
教我们语文课的是程义培老师，他当时五十多岁年纪，穿着一件黑灰色的中便装，微微驮背。鼻梁上架着一副玳瑁色眼镜，脸上始终挂着和蔼慈祥的笑容。他上语文课时轻声慢语，古文讲的特别好。有几次，他把我的作文拿到班上去读，我记得有一次，我学魏巍的《谁是最可爱的人》写法写了一篇文章，程老师不但在我们自己班上读了，还到他带的另一个班班去读了，这对培养我的写作兴趣帮助很大，真的要好好感谢他！程老师已经仙逝，我们永远怀念您！
我们的化学老师是俞焕鸣，他有一头曲卷的黑发，冬天，脖子上总是围着一条格子羊毛围巾，白白净净的皮肤，腼腆的笑容，更加增添了他的儒雅。不知怎么回事，每当我和其他女生向他问问题时，他温声细语地解答，有时还会脸红，害得我不敢经常去问问题。在数理化三门功课中，我对化学最感兴趣，成绩也最好，真的要好好感谢俞老师！去年过年前，不知什么原因，您绝决离去，使我们每个敬您爱您的老师学生后辈悲痛欲绝！愿您在天国不再寂寞！不管世俗的人们怎么误解您，也不管您的内心有多么大的压力和扭曲，我相信，每当我们仰望那遥远的星空，一定会再次看见您那慈祥和蔼的笑容。安息吧，敬爱的俞老师！
教我们物理的是汪吉燮老师，他穿着一件洗得褪了色的*装，据说当教师前，是一名空*飞行员。他的脸上挂着微笑，讲课时轻声细语，娓娓道来。可我总是搞不清楚，一个重物上坡时，除了摩擦力，重力，向心力以外，到底还有几个力？在理科中，我最怕的是物理。数学化学我都得过满分，好像物理没有得过，很遗憾。
许元涛老师给我们上过地理课，之前，在中国地图上，我不知道长江*河谁在上面，谁在下面。吴立民老师给我们上过*治课，和蔼可亲的笑容，令我终身难忘。还有邱坤忠老师给我们上*治课时，他不知是什么地方人，乡音很重，他讲革命战争时期领袖讲的“御敌于国门之外”时，总是把“国门”读成“闺门”，令人捧腹大笑，浮想联翩，课堂气氛马上就活跃起来了。
据说北岸中学建造在一片坟地里，我们的教室门口和教室后窗外，荆棘丛中，都有古坟。我们初生牛犊不怕*，敢于在晚自习后一个人走回女生寝室。有一次，我在学生食堂买了五分钱蒸熟的山芋，居然在山芋根部开叉处，发现了一截疑似死人骨头的东西，吓得我赶紧扔了，从此以后再也不敢买学校种的山芋了。学校食堂里的老师傅们，看我人小伶俐，打饭菜时都要多给一点，二分钱的青菜给一大瓢。有时他们赠送我一个小山芋，我说什么也不敢要。这些没有多少文化的做饭师傅，那一颗颗怜弱惜贫的悲悯之心，比金子还珍贵！只可怜这些人基本上都已经作古，我祝愿他们在天堂中一切都好！教我们英语的，初中是姚敬炳老师，记得姚老师满头白发，戴着一副不知是近视还是老花眼镜，其他就没有印象了。高中英语老师是蒋一鹿老师，戴着一副近视眼镜，稀疏的头发，具体教学过程我已经没有印象，只记得蒋老师是上海人，喜欢音乐，扬琴敲得好，每次学校演出，他都是学校乐队扬琴师。他夫人在五渡代销店工作，为此，我高中毕业后回到五渡，五渡村演出《洪湖赤卫队》时，他还热情地参加扬琴伴奏，他眼睛高度近视，在黑夜中看不清道路，但跟我们一起跋山涉水去北岸、大阜、金竹岭、深渡等各地演出，从不落下一场。
为了响应领袖“备战备荒”的号召，我们曾利用上课的时间，一个班分成两组，轮流挖防空洞。在学校操场后面的小山上，我们猫着腰，一镢头一镢头地挖坚硬的泥土。没有劳动工具的同学，甚至用手指头抠土，弄得鲜血淋漓。我们班的洪学德同学，比我们大了好几岁，他像一个大哥哥一样，对像我这样年龄小的同学多有照顾。还有凌国华同学，吴奇坤同学，他们帮助了我不少。比如，去溪上里方村挑柴火，他们几个大哥哥，会帮我分担一些，使我不至于在踉踉跄跄中狼狈不堪。还有，冰天雪地的寒冬，男生女生均打赤脚跳入冰水中，在烂污田中打水井。严酷的环境，不能胜任的劳动，我们硬是创造了奇迹。我们班还接连打了两口井。
北岸中学大运动场上，红旗招展，歌声嘹亮，一场七公里急行*正在集合，运动员们个个英姿飒爽，学解放*拉练的模样，身背被包，手上还拿着一杆木头长枪。我也在这支队伍中，我今天要作为班的种子选手参加。我手中的那杆木头长枪，是也上个星期回家时，请五渡村中手艺最好的老木匠恢华师做的。这恢华师做人做事都很实诚，他用了最好的硬木头，这杆枪就很重了，起码有十来斤。再加上我头天夜里吃了馊得起丝了的山芋，肚皮不好，所以腿有些打颤。也又有些怕班主任，不敢提出不参加。再说，班主任曹老师，还寄希望我能够凯旋归来，为班级夺得好名次，我现在就是想退出，估计班主任也是不会同意的。本来我学习认真，同样会给班级争光。但现在大家对学习好不好已经没有兴趣了，我想想也只好咬紧牙关，拼命坚持了。
“各就位，预备，跑！”发令枪一响，我赶紧快跑。由于不是学校运动队的队员，没有经验，不知道马拉松式的长跑，开头根本不能快跑，否则，肌肉没有运动开，容易发生危险，再加上班主任求胜心切，他骑着他那辆破的永久牌自行车，一直跟在我的身边大叫，“快！快！快！快！快！快！”一个劲地催促着。我一开始，是跑在第一位，把所有对手都甩在了后面。但跑到大阜时，体力渐渐不支，有许多同学超了过去。我心中一急，手中的木头枪拿不动了，脚步也踉踉跄跄，觉得眼前发黑，已经看不清周围的一切。快上大阜粮站那个坡了，上了坡就是中点，从这里折回去，眼看就要到终点了，我却再也支持不住，眼前一黑，一个跟斗栽倒在了马路上，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在几位男女同学抬着上学校医务室的楼梯上。学校医务室，设在一进学校大门左边的二层男生宿舍楼二楼，同学们抬着我上楼梯，没有经验，把脚向上抬着，我不知怎么就被震动苏醒了。直到今天，我还是很感激那几位，抬着自己去学校医务室的同学，真的要感恩他们。我回忆起来，那时封建思想较严重，男女生基本不讲话，这几位男同学帮忙抬自己，同学情谊突破了男女之大防。是否就是从栽倒的地方抬回学校的，我一概不知。吴毅明和章文素等同学扶我回女生寝室休息，对我无微不至地关怀，吴毅明同学还送我回家。现在我想起来，还真的要衷心感谢他们。谢谢你们！好人必有好报，愿好人一生平安！北岸中学有一条林荫大道，一头连着当时唯一的二层教学楼，一头连着大礼堂。大礼堂满坐，可以容纳两三千人，我们常常在这里举行全校的庆典和节日演出。
学校大礼堂中，鲜红的大幕拉开了，班全班同学站成四排，代表班级演出男女声大合唱《山丹丹花开红艳艳》。我作为领唱，把两条大辫子扎成一条粗辫子拖在身后，穿着件大红底子小白花的大襟褂子，边唱边演：“一道道的那个山来呦，一道道水，咱们中央红*到陕北……”，全班同学齐声合唱：“咱们中央红*到陕北……”。由于我们在课外活动时多次练唱，演出很成功，班主任曹老师脸上笑开了花。
曹老师也是很喜欢游戏的一位，他大都是饰演大叔大爷之类。他一次与汪怀老师演小歌剧《张思德之歌》，他演爸爸，汪怀演妈妈，演女儿小兰的不知是哪位同学，演主角张思德的是柯远扬老师。汪怀老师嗓音清脆，我至今记得她的一段唱词：“边区风光美如画，万里蓝天披彩霞，生产抗战齐动员，*民本来是一家。小兰和他爹去呀么去支前，离家数月才回家，才回家，带来前线大捷报呀，喜得我心头笑开了花呀，笑开了花呀，啊笑呀笑开了花……”。还有一次曹老师与柯远扬老师，还有吴伶俐同学，演一个当时很时髦的忆苦思甜的剧目，要人们在蜜糖水与野菜花中做出抉择，害得我那年大年三十吃忆苦思甜饭，没有糠，我去自家猪食槽中与猪抢了半碗糠，虽然清洗了好些遍，但吃起来还有一股子猪潲臭，难以入咽。
一天，曹老师让我到学校阅览室，说是排练节目。这个节目叫《红*帽》，*坤英演妈妈，丁远中演哥哥，我演妹妹。剧情是爸爸抗战牺牲了，只留下了一顶红*帽，妈妈教育子女，要继承烈士遗志，革命到底。编曲和导演是叶诚老师。我当时年龄小，正在变声期，叶老师几次把我叫到房间中，弹着架风琴练唱，我唱不上去的高音就降低些。我记得最难唱的几句是“红*帽哎，哎哎哎哎，想着那红*帽。继续革命不动摇，不动摇！……”。后来，丁远忠同学老是开玩笑，称我为“妹妹”，称*坤英同学为“妈妈”。*坤英同学的字写得很漂亮，奇葩的是，她居然跟舅舅方诒礼，弟弟*星星一个班级，都是我的同班同学。
在学校阅览室，我还多次参加学校演出排练，我们化学老师俞焕鸣的妹妹，校教导主任的夫人俞丽佳教我们跳舞，参加的有三个班挑选出来的同学，其中有金伟玲、潘建英、*坤英和我，有一次表演解放*拉练的，舞蹈名字我忘了，但有几句唱词记忆深刻：“青杨把手招，喜鹊枝头叫，一队人马举红旗，迎着朝霞走来了，迎着朝霞走来了……”。
当时*治运动很多，我们排练节目，也与时事*治挂钩。有一次，深渡区的三级干部（区、公社、大队）会议，就在北岸中学召开，学校在各个班级抽调了十六位美少女，我有幸也在其中。我们身穿整齐的校服，腰上扎着长长的红绸带，排列在学校林荫道两边，我们挥舞着红绸带，跳着十字步舞，边唱边跳：“祝贺三干会胜利召开！向革命干部学习，向革命干部致敬！嗦嗦拉斗斗米米来斗，嗦嗦拉斗斗米米来斗，祝革命干部再立新功！……”这几句唱词翻来覆去地唱，直到入会的人报到完毕。
最富有诗意的，当数我们学农时，在横坞重陂?那次。我们班在曹碧旺老师带领下，去了横坞。这是一个只有十几户的小山村，我们去帮忙秋收，先是帮他们掰玉米。我被分派到队长吴云耀家，跟着吴云耀娘子掰玉米，其间装玉米的竹篓滚下山，我连滚带爬追赶，非常狼狈。据说山下就是绩溪县的地界，我追装玉米的竹篓，从歙县差点追到绩溪县，所幸最终被地塝上两株茶树挡住了。现在才知道，跟绩溪县交界的不是这座山。
每到一个地方，我们“毛泽东思想宣传队”，都要进行一场文艺演出。我还是老节目，除了领唱全班大合唱《山丹丹花开红艳艳》外，我班还新排了一个节目，叫《洗衣舞》，参加此节目的女生有金伟玲，*坤英，宋美霞，方亚平，吴敏*和我，演炊事班长的是吴群宜同学。蓝天白云雪山下，雅鲁藏布江畔，炊事班长做完早饭替战友洗衣裳，一群藏族美少女翩翩起舞，与炊事班长斗智斗勇，骗走班长，抢得解放*的脏衣裳，在欢歌笑语中，藏族美少女边洗衣服边唱歌：“温暖的太阳翻过雪山，雅鲁藏布江水金光闪闪……*民本是一家人，帮咱亲人洗呀洗衣裳……”。那美丽的青春，诗意的画面，我现在想起来还温馨动情，有时会热泪盈眶。是呀，在夕阳晚霞中，回忆朝霞满天的岁月，也不失为人生的一大快事也！
回到家乡五渡，担任过大队文书、大队统计、大队出纳，是大队革命委员会委员，演出歌剧《洪湖赤卫队》中主角韩英，我既是教唱又是导演，到大阜、北岸、金竹岭、深渡等地方演出此剧，受到好评。
当过近四年小学初中民办教师，多次担任班主任，教过语文、算术、英语、地理、音乐、舞蹈、*治等课程，边教边学，在学中干，在干中学。
年，我以徽州地区文科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了大学。由于第一志愿没填好，被安师大中文系无志愿录取。到了安师大，我还是我们那届风数最高的。其间参加了学生文工团，演出过话剧《追求》，参加过大合唱《在希望的田野上》，独唱《轻歌悄唱》。还是学生二胡伴奏队队员，是全校十三把二胡中唯一的女生二胡手。写过游记散文《云海日出》，被收入《全国大学生游记选》中，是安徽省当时在校大学生唯一的一篇。散文《明月》，发表在安师大校刊《赭山》上。
师大毕业，开始被分配在潭渡中学，88年调入歙县二中，担任班主任，教过十几届高三毕业班，其中我带的90届语文高考成绩超过了两所省重点，受到*山市教委的表彰。后担任学校*治处主任，抓全校思想*治工作，负责学生的奖励惩处，负责学生每年“红五月”歌舞晚会。是校务会成员，中教高级教师，曾多次被评为“优秀教师”、“优秀班主任”、“优秀*员”、“教学新秀”等，个人词条被收入“中国专家大辞典”中。曾担任中国教育学会中学语文课堂教学研究中心研究员。写过三百多万字的小说诗歌散文等，出过《华风瑞影》、《徽风丽影》、《歙风练影》三本个人专著，其中《华风瑞影》作为“中华文化素质教育丛书”在北京出版，还得过全国三等奖。我在山东济南参加中国教育学会的颁奖大会，期间第一次登上泰山之巅，登高望远，“一览众山小”，享受古代帝王泰山封禅仪式的雄伟壮观，心神荡漾，快乐无疆！我在大学一年级时写的游记散文《云海日出》，曾代表安徽省在校大学生参加全国竞赛，后被评为“优秀散文”，收入《全国大学生游记选》中，由湖北教育出版社出版发行。这篇游记还被选入福建省《语文》小学五年级教材中，每个小学生人手一本。还有山东大学，四川大学等高校作为课外阅读教材发给学生。网络上，《云海日出》被做成课件，广泛流传。我的另一篇游记《*宾虹故居掠影》被收入*山市《语文》乡土教材中，每个初中生人手一本。
茫茫宇宙，渺渺人寰；是非成败，穷达悲欢；雪泥爪痕，依稀沧桑；春华秋实，桑榆非晚；仅以此文，与君共享。（年10月30日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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