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专宠新妃,威胁废后,皇后无惧脱妆离宫,他却急于挽留
“来人,朕要废后!”
晨光洒入朝阳殿,华美的凤袍下,连虞跪在寒冷的大理石地板上,直面着被质问和指责的局面。她始终保持着坚定的态度,坚称自己清白无辜。
江聿与连虞是青涩的少年夫妻,从太子妃一路晋升为皇后,她一直本分守礼。两人育有二子一女,共度多年恩爱时光。
在那个秋狝年,江聿与无意闯入的宁音相遇,一瞥间便使其倾心,将宁音带回宫中。红烛之夜,宁音被封为妃,从此君王再无早朝之心。
宁音是位善良的女子,即便连虞心中充满怨念,也无法对她怀有恨意。然而,宁音却在未曾造访过她的宫殿之前就中毒身亡。
无法申辩的连虞面对着曾经的丈夫和长子的责难,他们言辞激烈,将毒妇之名加诸于她。江聿怒不可遏,甚至将手中的茶水砸向她。
碎裂的瓷片在冰冷的空气中飘散,一片片细碎的残片割破了连虞苍白的面容,一滴血沿着脸颊滑落,宛如血泪。
她没有呼痛,周围没有任何人为她求情,即便唯一的儿子也站在对立面,谴责着她的所作所为。
江聿愤怒至极,手持笔,打算废黜她这位皇后。“来人,取墨。”
“多年来,朕待你不薄。你竟然嫉妒宁音,朕真是看错了你。”江聿愤怒地说道,伴随着对连虞的指责,他似乎已经决定要废掉她的皇后地位。
连虞注视着眼前的男人,曾经如此熟悉的面孔,此刻却变得如此陌生。三十几年的夫妻生活,仿佛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人。
她苦笑着,嘴角带着一丝讽刺。“你束之高阁,却又责怪我不懂温暖。”她不明白,人生究竟应该如何满足?
曾经像宁音那样热烈明朗,但江聿却说她是太子妃、皇后,应该庄重一些。她努力处理后宫事务,淡化自己的锋芒,却在后来被指责为心思险恶。
“算了。”她缓缓地吐出一口气,不再为自己辩解。这三十几年的生活,她感到疲惫不堪。现在的真相,她也懒得再去解释了。
站起身,连虞看着眼前的江聿,曾经如此亲密的人,此刻变得如此陌生。她解下头顶的凤冠珠钗,将自己的华服脱下。
在众人的注视下,她解下一身的锦绣,松开长发,一袭白色的里衣裹着瘦弱的身体。不知何时,她竟变得如此单薄。
此刻,江聿和儿子才突然感到心慌。“皇后,你发什么疯?”江聿不禁责备。
皇帝独宠新妃还扬言废后,皇后却解妆离宫,江聿却慌张地挽留。
他作为皇帝,骄傲得不允许任何人挑战他的威严。然而,此刻他却忘却了刚刚要废后的决心,或许他内心并没有真的想要废弃她。只是他一直以为,她永远不会离开,所以才如此傲慢。
江藉内心升腾起一股巨大的恐慌,他的母后自刚才开始就再未看向他一眼,她的眼中已不再有儿子的存在。
这一刻,他陡然觉察到母后似乎已经不再需要他了。
如果她可以舍弃皇后的威光,抛弃亲情中的骨肉血脉,那么又有什么理由去因妒忌而危害云贵妃呢?
或许他的母后真的是无辜的吧?这个想法一旦升腾起来,就再也无法压制下去。他回想起母后曾经说过的那些话,江藉心头顿时沉重,仿佛有一块巨石压在胸口,让他喘不过气来。
母后不会原谅他的,江藉深知。
"噗通!"一声,江藉跪倒在地。
"父皇,请您不要废了母后。儿臣相信母后是清白的。"他开口时,才发现自己已经情不自禁地哽咽起来。
江藉的声音颤抖不已,眼下,他真的有些慌了。
江聿还未开口,连虞已经自顾自地走出殿外。宫中侍女见她如此决绝,没有一个敢阻拦她的脚步。
她渐行渐远,昏黄的光线随着太阳西沉而变得斑驳,将她的背影映得支离破碎。
回望宫门,漫长的宫道空无一人,只有身旁的怡翠满目担忧地望着她,为她感到不值又心疼。
过了片刻,怡翠似乎下定了某个决定。
"将宫门锁起来吧!"她淡淡地下令,然后径直走进宫内。
山盟虽在,锦书难托。
"都不用再见了。"
过去的人,就让他们留在记忆中,保持最后的美好吧,不再相见。
随着一声吱呀,沉重的宫门缓缓合上。一声咔哒,最终被锁上。
连虞有些疲惫地躺在榻上稍事休息,半醒半睡之间,她仿佛做了一个梦。
那年满园红梅,他俊朗的面容握着她的手,亲口许下誓言:"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初见江聿时,连虞还未满十三岁,只是一个尚未长开的少女。容颜娇好,跟随在哥哥身后,显得讨人喜欢。
由于连家和江家的关系,江聿对她温柔有加。少女初次心动,不由得陷入其中。
后来,两家默许了他们的交往,皇上赐婚将连虞许配给江聿当太子妃。他对此淡然接受,因为连家本就适合担任皇后。
七月十二,宜婚丧嫁娶。
天还是黑沉沉的,但连家已经灯火通明。古老的房间里,一套精致的头面整齐地摆放在一旁。在窗柩上,可以隐约看到合欢花的精致镂空图案。
房间里人来人往,繁忙而有序。梳妆台上摆着一面抛光极好的铜镜,映出一个穿着大红嫁衣的女子,正是即将嫁入豪门的连虞。她身上的袖子上绣着一尾雌凰,每一根尾羽都用金线绣得栩栩如生。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有些出神,似乎还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要嫁给心上人。这份情爱来得太过顺利,让她觉得心里有些不安。在古往今来的故事和传说中,应该不会有如此顺利的结局。
太子妃,今日一切都已安排妥当,您无需担心。您只需安心成为新娘,我定会将您打扮得美丽夺目。”
话音刚落,她感到一阵微微的头皮疼痛,转头一看,原来是一位慈祥和蔼的婆婆正在给她梳理头发。这位婆婆看起来儿女双全,让她感到一丝安心。
凤冠压在她头上,她感到头部有些微晃,但她迅速自己调整了姿态,保持了庄重的仪态。随着婆婆走向东宫,她心里仍然有些紧张。
直到一双修长的手握住她的手,有人低声说:“别怕,有我在。”
这一瞬间,所有的不安都烟消云散。她跟随着婆婆完成了婚礼的所有步骤,最终坐在东宫的新房里。她脑海中仍然回荡着江聿温润的声音,心中涌上一阵喜悦。
她想,或许江聿心里也有她。
江聿不善于言辞缠绵,但他的体贴和温柔让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新婚第二天,连虞在回宫的路上捡到了一只翠鸟,它的翅膀受伤无法飞翔。宫墙将它困住,于是她决定养它。
然而,当她成为皇后时,这只翠鸟却不幸去世了。
婚后的第二年春天,她怀上了孩子。
这是东宫的第一个孩子,如果是儿子,将来就是太子。整个后宫的目光都聚焦在她的肚子上。
江聿平日里事务繁忙,经常不能留宿,但孩子的到来让他格外关心。他每天都前来陪伴她,有时候甚至在宫中陪她入睡。害喜时,他会放下手中的公务,抱着连虞,用温柔的声音哄她入睡。
这些细心的举动,让整个宫廷都看在眼里。
当她怀孕几个月后,宫廷里传来了灾情的消息。江聿亲自率领赈灾物资前往,安抚百姓心情。正值连虞即将分娩,孩子出生时,江聿却未能及时赶回。
“太子妃,用力!”稳婆高声呼喊,但她已经太过疲惫。
太医在外焦急等待,皇后亲自守候,连虞陷入了难产。
“嚇嚇”她额头满是汗水,感觉力竭至极。
周围传来焦急的催促声,希望她能坚持下去。然而,她感到越来越疲惫。眼皮沉重,手上的力气也逐渐松弛。
参汤如同生命的最后一根稻草,每一碗都是维系生机的希望。然而,尽管数十名太医齐心协力治疗,皇后的病情依然岌岌可危。她坐在外面的椅子上,右手紧紧握住椅子扶手,指尖因焦虑而泛白。
在最关键的时刻,皇后感受到了下身一阵撕裂的剧痛,伴随着清脆的婴儿哭声,她最终陷入了昏迷。
稳婆抱出了孩子,准备为连虞清理身体时,一名侍女慌张地冲了出来。
“殿下,她血崩了。”
一时之间,混乱再次爆发,太医们刚松了口气,又被紧张地提起。连虞或许注定要成为母仪天下,然而她并没有真正离世,两个月后,江聿回到长安,她的身体慢慢地康复了一些。
江聿在得知晋州的情况后立即赶来,经过三个月的分别,他原本白皙的皮肤晒黑了些许,但看上去更为精神焕发。连虞终于松了口气。
然而,她自己的身体消瘦了不少,下巴变得尖锐,脸色苍白,气血明显不足。日复一日的进补似乎也未见明显效果。
“阿虞,你辛苦了。”江聿怜惜地摸了摸她瘦削的脸,心情复杂。
妇人的生育过程的确艰辛,然而他没有想到连虞的分娩竟如此危险。尽管孩子最终安然降生,但这个经历让他的心情复杂。
“殿下,你的路途是否平安?有没有受伤?”连虞仔细打量着他,虽然看不出异常,但心中总有些不安,因此她忍不住询问。
江聿摇了摇头,笑容温柔。“一切都好,不必担心。”
说完,他又转向旁边的人吩咐:“太子妃的御医在哪?”
“回太子殿下,陆御医正在膳房煨药。”连虞的侍女立即回报。
“叫他带着脉案过来。”
“是。”
不经过多久,陆御医携带着脉案走了过来,侍女端来了煎好的药,正好是服药的时候。
"太子妃为何一直没有好转?难道是药材不够好吗?"他的询问温和,但话语中的严肃确实令人心悸。
对于拥有疑虑的上位者,行动者就像是在刀刃上行走,稍有不慎便可能一败涂地。
"回禀太子殿下,太子妃在生产时胎位不正,消耗过多体力。为了勉强生育,曾强行使用了百年人参来维持心脏功能。由于庞大的体力消耗,再加上强烈的进补,导致身体遭受了很大的损害。目前只能采用温和的方法慢慢调养康复。"医生的解释听起来毫无问题,江聿深深看了一眼脉案,医院的其他医生一同审视,确认无误后便不再多言。
江聿对她并没有一点责备。
连虞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殿内昏暗,微弱的烛光将她的面庞分为两半,一半在明亮处显得温和柔美,另一半在黑暗中透着冷漠。
"怡翠,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她一开口就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久未喝水导致嗓子有些干燥。
很快,殿外传来了一些声音,怡翠匆匆进来,将桌上的茶水倒了出来,端到她面前说:"娘娘,请喝点水。"
说罢,她又补充道:"此刻已经是丑时了。"
连虞接过茶水,缓缓喝完。水温适中,这个深夜喝水竟然还能如此合适,让她内心感到一丝安慰。
怡翠一向周到体贴。
"娘娘是否需要一些糕点?您一整天都没有进食了,如今更深夜露重,再动灶也不太好。"于是,她将早已准备好的糕点摆在桌前。
或许是因为睡得太久的缘故,连虞头有些疼,完全没有胃口。那些精心准备的糕点她一块也没动。怡翠小心翼翼地观察了她的表情,犹豫着说:"太子殿下今日在您睡着后曾来过,奴婢按您的吩咐将宫门锁上了。"
对于这番话,连虞听后并未有什么反应。她始终保持淡漠的表情,似乎对这些并不感兴趣。
怡翠垂下眼帘,不便再多言。显然,这件事情伤了娘娘的心,儿子偏袒外人而责备亲生母亲,着实让人感到心寒。
然而,太子殿下毕竟是娘娘的亲生骨肉,冒着极大风险生下的孩子。怡翠不想看着母子分离。
最终,她还是忍不住开口为太子殿下求情:"娘娘,太子殿下年幼容易受人蛊惑,现在也已经认错了。娘娘可否见见太子殿下?"
连虞抬眼看了怡翠一眼,轻声说道:"人生路上,有些事情是无法回头的。无论何人,行事言语都不能不考虑后果。"
年幼并不是可以为所欲为的理由。分辨是非、亲疏远近都是需要慎重考虑的。他不是她可以为所欲为的儿子,也许他只是江家的一员,只是借她的身体来到这个世界而已。
"娘娘..."怡翠还想继续劝说,但却被她打断。
"我冒着生命危险将他带到这个世上,还请名师精心教导他,教他分辨是非、辨别善恶。然而最终却变成了一个与我反目的局面。"
“无论是他还是江聿,我并不怨恨,只是那些感情终究消失了。”
无论是母子,还是夫妻,我与江家的纠葛已经结束了。
她站起身,准备沐浴休息。
“如果他们再来,无需理睬。”
“我与江家再无交集。”
江聿登基为帝的那年,封后的盛典与他的加冕齐头并进。
他们的长子江藉被封为太子,连续升官至正一品,一时间江家的地位因江聿的提拔而水涨船高。所有人都明白,皇帝之所以这样做,不过是出于对皇后的疼爱。
连虞有时也觉得如此,不怪她产生自作多情的感觉,实在是因为江聿对她太好了。
后来宫中进了许多新人,年轻貌美且才华横溢。连虞从未多言,身为皇后,她并无嫉妒之理。但身为一个普通的妻子,谁愿意与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呢?
然而,她不久之后又生下了幼子。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让她的皇后地位牢不可破,她也逐渐释然。每当看到江聿对其他妃嫔的温柔,她心头的酸涩也逐渐平淡。
直到七年后的一次刺杀事件,帝后遇刺成为大事。在调查中发现误闯宫中的宁音,江聿对她留恋不已。
那时候,江聿对宁音的眼神让连虞明白,宁音与其他妃嫔不同。
她第一次心寒是在何时?是当江聿将宁音带回宫中,是在那个特许的椒墙,是当他为了不委屈佳人给宁音办了一场正红的喜礼。
这一切都违反了宗制礼法。
红烛下,她在冰冷的大殿中枯坐到天明。而江聿早已经忘记,遇刺时她为保护他挡下那一箭,留下肩上近乎贯穿的伤口至今未愈。
如果那时她能够收回所有期望,或许就不至于走向生死不复的结局。然而她没有,她一直记得过去,无法轻易放下。
宁音长得很美,这点连虞一直都知道。但直到宁音前来请安时,她仔细打量后才发现,宁音最吸引人的地方并非容貌,而是她那双能够蛊惑人心的眼睛。
在宁音的眼中,你能看到所有渴望的东西,世俗的偏见和规则都变得不重要。
她甚至让人不敢直视,她的眼神如阳光般灿烂,让人难以忘怀。
难怪江聿如此喜欢她,一入宫便封她为妃,并赐封号云。
与众人自认为的不同,连虞实际上并不讨厌宁音,相反,她欣赏并喜欢宁音。因为在宁音身上,她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宁音是个聪明的人,在察觉到皇后对她的态度后,有意讨好她,经常请安伺候,尤其对中宫的嫡子女们格外疼爱。
连虞作为皇后对下极严,由于江藉在出生时经历了诸多困难,她的身边人总是劝他要孝顺皇后。然而在重压之下,江藉显然有了一些叛逆。
江藉对她表示敬重,但并不亲密。
当连虞看到自己的儿子对其他人如此孝顺时,她心里的不愉快无法掩饰。她的一切都被宫中的人看在眼里,因此曾私下劝说江藉,希望他能多体谅皇后。
然而,这却引起了江藉的不悦,他认为是因为父皇宠爱云妃才导致了这样的局面。
“难道儿子连与人交际都不能自己决定吗?”
“母后,云娘娘是个很好的人,您不能因为父皇偏爱云娘娘便对她心存偏见。”
当江藉在连虞面前为宁音说话时,她终于感受到了心寒。
这一次,连虞冷漠地说出了一些重话。
"既然你觉得她更好,那你去找她的儿子。以后,不需要再来我的宫殿了。"
说完,她高声对怡翠下令:“将大皇子的物品收拾好,搬到云妃那里去。”
这番话出口,众人都愣住了,彼此对视,竟然无人敢开口。
江藉也没想到母后会如此愤怒,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怡翠赶紧低声劝说:“殿下,快向皇后娘娘道歉,以后少提及云妃娘娘,事情或许就过去了。”
江藉有些茫然地抬头看着母后,感觉自己并没有说错,但作为半大的孩子,他的叛逆心态让他漠不关心。
“既然母后不要儿臣,那儿臣这就离开。”说完,他站起身,大步离开了。
怡翠想要去阻拦,却被连虞叫住。
“随他去吧!”
怡翠回头,看见她疲惫地靠在椅子上,忍不住为自家娘娘感到遗憾和不值。
“娘娘,何苦把殿下推开呢?殿下只是年纪小,说的气话罢了。”
连虞不想再为此事费心,淡淡地说:“人心本就无法强求,他并没有理由因为我是他母亲就一定要维护我。既然他喜欢云妃,就随他去吧!”
左右他们父子才是一家人,她只是身份的象征。
这一切不过是母子矛盾的开始。
第二天,宁音前来请安,想必是知晓了发生了什么。
连虞称病不愿见面,但宁音竟然跪在宫门前不肯起身,硬要她亲自相见。
这一消息传到江聿耳中,他立即前来指责皇后的无礼。
“皇后,云妃犯了什么错?”
面对江聿的质问,她收敛了往日的温柔,冷漠地抬眸反问:“臣妾身体不适,不宜见客。是非逼着臣妾相见不可吗?”
“……”江聿听后一时无言,显然有些不悦。
“既然不方便见人,那朕也不打扰了。”说完,他径直离开了。
自那时起,他整整三个月没有再踏足她的宫殿。
连虞也不再对此抱有期望,对于人心的变幻,她早已见怪不怪。
“娘娘,云妃得了风寒。”怡翠将宁音生病的消息告诉连虞时,她的神情有些闪烁。连虞看在眼里,只是淡淡地说:“还有其他事吗?”
“……”怡翠犹豫片刻,最终轻声禀告。
“皇上听闻消息,直接散了早朝下来。”
连虞瞬间脸色冷了下来,眼中流露出一些不悦之色。
“他竟然如此为情乱智!”说完,她立刻要去云妃那里找他。
但刚站起来,她又缓和了情绪,低声喃喃:“从前他对我好,只是为了维护皇后的体面。”
“现在,对云妃才是真切的爱意。”
从前她的感动,原来只是笑话。
她闭上眼,苦笑不已,最终所有的情感都化为一声长叹。
“罢了!”
这是她生平第一次感到内心无尽的疲惫,她终于撤回了所有的期望,那些曾经寄托在江聿身上的情感也如烟消云散。
她还有家族的荣光,还有孩子。
宁音康复后,医生却宣布她怀孕了,贵妃的封号也当即颁布在整个宫廷之上。
好景不长。两个月后,宫中爆发了时疫,宁音再次身中毒手。
江聿不顾一切地守在她身边照料,就连江藉也为宁音的康复而辛勤努力。
这些消息传到她的耳朵时,她的内心已经变得平静。此时的她已经顾不上其他人,公主和幼子也都感染上了时疫,她的心只在为他们祈祷。
宁音虽然命悬一线,但最终奇迹般地恢复了健康。
这段喜悦并未持续多久,因为她的孩子没能保住。
江聿伤心欲绝,特例地为即将出生的孩子赐予了封号,并将其列入了宫廷谱系。
如今,整个宫廷上下都知道云贵妃是皇上心头的至宝,这样的特例并非第一次,连虞听到这一消息,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她失去了一对儿女,丧子之痛让她心如刀绞。然而,江聿却只顾着宁音的孩子,多次破例为他们赐封号,不顾一切地沉浸在这份痛苦之中。
或许是江聿心中有愧,他渐渐地经常来留宿,早已忘记了先前的种种言语。
连虞并不愿意见他,以病为借口推脱,逐渐间,他也不再频繁前来。
“娘娘,这样何苦呢?”怡翠看在眼里,不禁劝说。
自从公主和小殿下夭折后,她的娘娘仿佛变了一个人,对周围的事情都漠不关心。如今,就连皇上也不敢过问她的事务。
但是,宫廷之中的权谋却从未停歇,皇后一离心,必然会有人生出异心,而嫡庶有别乃是人伦纲常,不可轻易打破。
“皇上言行乃是天下表率,若继续下去,百姓都会效仿皇上宠妾灭妻,长此以往家宅不宁。”大臣们纷纷上谏,连续更是直言不讳,却引得江聿大怒,当场降了他的官职。
在兄长写信来安抚连虞的时候,她第一次萌生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对于寻常百姓而言,夫妻之间的离合并不鲜见,那么她呢?难道也没有这个权利吗?
于是,她主动找到了江聿,这是三年来她第一次主动去见他。江聿或许以为是为了替连续求情,或是考虑到她难得低头,他打算将连续复职,只要她肯说几句软话。
出乎他意料的是,她进门便言辞激烈,毫不留情。
“放肆!”江聿拍案而起,怒声喝斥。
在朝阳殿中,温暖的阳光试图攀上连虞的腰间,她却跪在那里,试图挣脱这束光。
但江聿却毫不留情,决意至死方休。
她早有预料,也不感到失望,当她离开时,江藉刚好进来,她径直走过,不停留。
江藉的脚步稍顿,心中有些沉痛。
吵闹归吵闹,他从未想过自己的母亲真的会将他拒之门外,或许她只是一时生气罢了。
总有一天,她会消了这份气。
宁音濒临死亡,谁也无法挽回。
他们会走到今天,是江聿和连虞两个人的事。
山盟虽在,锦书难托!
这世间所爱而不能得到,本就是寻常事,她并非唯一的例外。然而,如果不是因为情感,她原本不需要进宫,她是出于对他的爱情才放弃自己选择成为他的妻子。
他只是想要一个合适的皇后,而不是一个真实、有血有肉的连虞。
随着时间的推移,宁音的离去终于让江聿清醒过来。他回想起了连虞,回想起了夫妻相守的那段日子,他曾经也是深爱自己的皇后。
在沉痛昭雪的那一天,江聿亲自前去见她。然而,隔着宫门,她一直不肯开口,也不肯低头。
这时,他才明白,她已经不允许他回头了。
江聿病倒了,曾经有人搀扶着他站在宫门前,苦苦哀求,希望能再次见到她一面。
连虞毅然拒绝了。
她坚守着死生不复相见的原则,她说过的话再也没有收回的可能。在那个时候,江聿是否曾想过会有这一天?她宁愿相信他对她只是出于责任和尊重,而不是真正的爱情。
他所爱的是宁音,所有的宠爱和特殊对待都属于宁音,而不是她。
她只是皇后,不是他阿虞。
她年少时的选择只是一个错误。她承认,江聿也应该承认。
在江聿丧生那一天,连虞始终没有踏出宫门,他的遗体被长埋在地下,永远再也见不到她了。
江藉登基为帝的那天,连虞长时间跪在宫门前,却始终未见她的踪影。
新帝即位,然而她却不顾新帝的身份,拒绝承认太后的地位。怡翠看不下去,透过宫门厚重的隔离物安慰说:“陛下,您还是回去吧。”
“娘娘她……实在不愿见您。”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江藉最终掩面痛哭,他知道母后永远都不会原谅他,她不承认他的身份,不承认他是她的儿子。
连虞最后一次入睡,她的人生在此划上了句号。
她没想到的是,居然还会有重新醒来的一天,或许这也只是一场梦。
回到一切都还来得及的时候,她只有十六岁,未婚未嫁,一切皆有可能挽回。
于是,她不再像以前一样整日紧随着江聿,以为只要不再见面就能改变未来。直到一天的家宴,江聿也在场,她无法避免。
她默默地进食,父亲突然开口问:“将来嫁给你聿哥哥当妻子好不好?”
这是最初的试探,连虞愣住了,她发现所有人的神情都是轻松愉快的,只有她自己神情冷漠地回答:“不好。”
她不想嫁给江聿,不想再进宫,也不想再与江家有任何关联。甚至,她不想再生下江藉。
太子妃、皇后、太后,这些光辉的头衔就留给别人吧,她不再介入其中。
也许她的态度太过坚决,他们的眼神都有些异样,尤其是当她与江聿的目光相对时,竟然看到了一丝懊悔和绝望。
她偷偷地笑了笑,没有人比她更了解懊悔和绝望。至于江聿?那是不可能的。
于是,她断然地说:“我宁可入寺修行,也不愿踏进宫门半步。”
无论是梦境还是现实,她都无法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