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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人文冯绍霆上海历史上的酒事杂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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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历史上的酒事杂说

作者

冯绍霆

上海地区六千年前种植稻谷,有井,具备酿酒条件。五千年前的崧泽文化遗址出土大量酒器,此时先民应该掌握酿酒技术。仪狄不是中国第一个造酒之人。上海地区历史上最早最显赫的陆氏家族会酿酒。陆机、陆云的诗,有些与酒有关,抒发自己使命没有完全的焦虑。吴郡太守袁山松,作为饮者得留其名。白居易写《松江亭携乐观渔宴乐》。皮日休、陆龟蒙常来松江下游。皮日休自称“真全于酒也”。他们没有醉。宋代酒类专卖,上海地区设立6处酒务。原因在此地航运发达。范仲淹、司马光都游过松江。梅尧臣与老友在松江饮酒。苏轼游松江,放杯畅饮。李行中《醉眠亭》引起北宋诗坛轰动。他隐于市,不同于陶渊明。皮日休说:酒之道,岂止充口腹、乐悲欢而已哉!诗言志,酒寄情。酒的历史反映社会发展变化。

酒之一事,古往今来说之者多矣。远至《诗经》,与酒有关的篇章俯拾皆是。降至四大名著,《三国》、《水浒》、《红楼梦》、《西游记》,哪一部离得开酒,偏偏它们似乎与江南关系不大,更遑论上海。于是乎,奚落上海者便振振有词。前些年,上海人得了“精明不高明”的雅谑,连带着上海人的酒量似乎也小了。天南地北的朋友聚会,上海人稍稍贪了几口,边上的朋友惊讶,“你的酒量不像上海人。”真是扫兴得很。

欣闻上海国际创意产业活动周召开《酒文化资源的保护与利用》高峰论坛,有机会与同好探讨上海的酒事,在下喜不自胜。虽说钻在旧纸堆里有年,与酒事有关的材料以前却未多加留意,只能临时抱佛脚,拼凑些材料,零零星星说几个断面,都是一跃数百上千年。自忖不成系统,姑且称为杂说,聊充参加盛会的入场券,以求方家正之。

一、此地有五千年酿酒历史

说上海地区有五千年酿酒历史,因为那时候先民已经种植水稻。据研究酒的专家说,远古先民最早应该接触到天然发酵的酒,而后再酿造酒。现在说来简单,其实不难想见过程相当漫长。待稻谷之类成为酿酒的原料,距离喝天然发酵的酒,不知道过了多少年。

上海地区之有稻谷种植,大概是六千年前的事。位于青浦崧泽村北侧,当地称为假山墩的土墩上及其周围农田下,考古人员发掘出三层古文化堆积。它的下层属于马家浜文化,即距离今天六七千年前的文化遗存。其中最令人惊奇的是发现了人工培植的稻谷,瘦长的为秈稻,肥短的为稉稻。说明上海地区的先民那时已经种植稻谷,将上海地区农耕文化的历史提早到了六千年前。这比现在所知中国,也是世界上最早的栽培水稻——约七千前年的浙江河姆渡遗址中发现的水稻晚了一些,在世界上却已经够早的了。

光有酿酒原料还不行,酒水酒水,酒与水天然不可分。不过,要有好水才能酿出好酒。上海滨江濒海,河道纵横,水量充沛,水质却有问题。所谓成败皆由萧何,正因为紧邻大海,每天子午两潮,海水入侵江河,带有咸味的水并不适宜酿酒。如此,上海地区岂非缺乏酿酒的条件?不然。

就在上述崧泽遗址,考古人员在年发掘到两口属于马家浜文化的六千年前的古井。这是中国已知年代最早的水井。其中一口直筒形水井残深2.26米,井口为直径0.67-0.75米的不规则椭圆,井壁平滑。井中满是黑灰土,还有先民食用后丢弃的鹿骨鹿角,以及陶鼎、陶釜、陶罐残片,还有一件完整的深腹夹砂陶盆。有了井,就有可靠的淡水来源,为酿酒创造了必要的条件。

马家浜文化遗址

十分可惜,很难指望考古发掘能找到五千年前的酒。单凭找到水稻,找到水井,只能说六千年前,生活在这里的先民具备了酿酒的条件。要证明那时上海地区已经在饮酒,还要一些证据。就在发现马家浜文化水井的同一次发掘中,“还发现了一些过去不见或少见的器形,如小口径的盉形器,附扁耳的高颈圆肩壶等”。通常认为,盉和壶都是盛放液体的器皿,可以用作酒器,当然也不能排除它们可以作为盛放或饮用其他液体的器皿。

一般认为,太湖地区的马家浜文化还属母系氏族社会,继之而起的距今五千年前的崧泽文化,为从母系向父系氏族社会转变阶段。上海地区在崧泽文化遗址,发现了远比马家浜文化为多的酒器。据-年对青浦崧泽古文化遗址中层,一处属于崧泽文化的氏族墓地发掘所得,座墓中出土件遗物,加上地层中出土的67件,共件。除去石器、玉器、骨器,共有陶器件。这些陶器中,可作为酒器的杯有13件,觚有7件,尊1件,壶66件,共87件,占总件数15%以上,比例不能算低。先后领队发掘了马桥、崧泽和福泉山等上海古文化遗址的*宣佩,是一位很有成就的考古专家。他认为,五千多年前的崧泽文化中,盛酒的陶壶与饮酒的陶杯已经是古人重要的生活用器。既具有酿酒的条件,又有了酒器以备饮酒所需,此时上海地区的先民应该已经掌握了酿酒技术,应该是没有疑问的了。

崧泽文化中的陶质酒器不乏精品,这里姑举两例:年,青浦福泉山遗址出土了一件泥质灰陶的镂孔高圈足陶壶,高12.2厘米,口径7厘米。这件陶壶器形精美小巧,是崧泽人的酒水饮器。年,青浦崧泽遗址号墓出土了一件夹砂灰褐陶的环把陶盉,高18.2厘米,口径5.3厘米。从这些酒器看,崧泽文化的先民对于喝酒一事,已经颇为讲究了。

继崧泽文化出现的良渚文化,为距今四千年前的一种文化,它的“社会发展,已经从野蛮时期、达文明阶段,即将或者已经出现国家。良渚文化的年代比我国史载第一个王朝夏代要早数百年”。

良渚文化遗址中的酒器更多。年,闵行马桥遗址9号墓出土了一件泥质黑衣灰陶的带盖双鼻陶壶,高15厘米,口径7厘米。器形端庄优美,器表制作时经打磨,乌黑锃亮,有金属般光泽。年,青浦福泉山高台墓地9号墓出土了一件矮足小陶盉,高54厘米,口径32-37厘米。它黑衣打磨光亮,胎夹细沙,形体扁矮,奇小奇巧,是一件特别设计的小形用品。年,青浦福泉山高台墓地号墓出土了一件鸟形陶盉,通高19厘米,腹径10-厘米。它造型别致,似一只伫立的企鹅,具有其他黑衣陶盉共同特征:上翘的宽流,阔扁的把手,上部泥质,下部夹砂。正因为它的下部为夹砂陶,烧煮时就不易爆裂,不仅可以盛酒,还可以用于温酒。鸟形陶盉所在的福泉山高台墓地号墓是一个贵族大墓,“墓主身旁有象征权力和地位的玉钺、玉冠形器等,全墓陪葬的石、玉、陶器多达95件。而鸟形陶盉置于墓主头前正前方”。可见它虽然是一件祭器,墓主人生前应该享用过类似物品。也就是说,饮酒在良渚时期已经成为贵族生活的一部分,甚至可能是重要的组成部分。

崧泽文化人首陶瓶

依考古专家的看法,马家浜文化、崧泽文化与良渚文化之间,并不是直接继承的关系。马家浜文化的先民在此生活数百年之后,由于种种原因离开了。后来的崧泽文化、良渚文化的先民同样如此。于是,崧泽文化时的酒,与良渚文化的恐怕是两个品种。先民毕竟生活在石器时代,对严酷的自然环境的认识,以及驾驭自然的手段十分有限,出现这种情况应该是正常的。

古人说;“昔者帝女命(一本无命)仪狄作酒而美,进之禹。禹饮而甘之,遂疏仪狄,绝旨酒。曰:后日必有以酒亡其国者。”后人还产生了仪狄造酒之说。这大概与西汉已经有纸,东汉蔡伦改进了造纸方法,被一些人冠以蔡伦造纸的情况相类似。仪狄“作酒而美”,大概也是作了些改良,造的酒好喝而已。至少,上海地区的这些出土文物可以证明,仪狄绝对不会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造酒之人。

二、两晋酒事

上海地处江南,夏商周至春秋战国,此地社会经济文化发展显然落后于中原,有关酒事的文献记载阙如,不能与中原相提并论,然而考古发掘倒有所得。上海西部凤凰山南麓曾出土一件春秋时期形制的青铜尊,“上面的蟠虺纹饰有着浓郁的百越文化色彩”,当是当年贵族在此宴饮的物证。按照王国维的二重证据法,还得有相当的文献记载。然而,著名历史地理学家谭其骧考索了比较可靠的文献之后,明确表示意见:“春秋时越未尝拓土至今上海南部”。二重证据法,只有百越文化色彩青铜尊一重,缺乏相应文献的佐证。故而这青铜尊究竟蕴含着什么信息,还得仔细考量。

战国时,楚考烈王元年(前)*歇拜相,封春申君。他与齐孟尝君、赵平原君、魏信陵君同样辅国秉*,称四公子。最初封地在淮北,*歇以与齐国靠近,献出十二县改为郡,要求将自己封地改到江东,楚考烈王同意。现在的上海,就在江东这片土地之内,虽则只是它的东缘。春申君于是与上海结缘,这也是上海称申的由来。平原君派人拜访春申君。使者以玳瑁作发簪,刀剑用珠玉装饰,不想春申君宾客三千余人,上等宾客都穿着珍珠鞋履来见,讨了个大大的没趣。如此夸耀斗富,宴会饮酒更应是寻常事。不过,这只是推测之词,并没有出土的实物,也没有文献佐证,而且春申君是否会跑到东边濒海之地来宴会宾客,更是一大疑问。

可以说,直至秦汉,有关上海地区比较可靠的文献记载才陆续出现,然而其中有关酒事者则近乎空白。

两晋时,此地总算可以找到些有关酒事的材料。这要感谢上海历史上最早的两位名人:史称二陆的陆机、陆云兄弟。他们出身在当时最煊赫的世家,祖父是吴国丞相陆逊,父亲是吴国大司马陆抗。

陆机平复帖

陆逊自称书生,*事上十分了得,还不到20岁就征讨会稽山贼,领有部曲千二千余人。之后东征西战,势力逐渐强大,“部伍东三郡,疆者为兵,羸者补户,得精卒数万人”。也就是说,他掌握的人口,可能数以十万计。打的最出名的一仗,便是击败关羽,攻取荆州,陆逊以此功得封华亭侯。以后又以功进封娄侯。华亭与娄,都在今天上海的西部,陆氏家族就成了上海人。这样一个庞大的家族,会酿酒供应自己的数万精兵,大概谁也不会感到奇怪。至于陆逊是否善饮,恐怕还在其次。

然而他的孙子,陆机、陆云都是会饮酒的。陆机少有奇才,文章冠世,被称作太康之英,所作诗有些与酒有关,如《饮酒乐》。

饮酒须饮多,人生能几何。百年须受乐,莫厌管弦歌。

敢说“饮酒须饮多”,口气不小,可见这位诗人不但会饮酒,酒量应该不小。只是命运太捉弄人。太康元年(年)西晋灭吴,其时陆抗已病故,陆机、陆云的长兄次兄领兵作战,都被晋*杀死。但是,陆氏家族的财产大概还得以保留,陆机、陆云遂在家乡,即上海佘山附近读书十年。对此,陆机很是不满。

《短歌行》:置酒高堂,悲歌临觞。人生几何,逝如朝霜。时无重至,华不再扬。苹以春晖,兰以秋芳。来日苦短,去日苦长。今我不乐,蟋蟀在房。乐以会兴,悲以别章。岂曰无感,忧为子忘。我酒既旨,我肴既臧。短歌可咏,长夜无荒。

诗人咏道:“短歌可咏,长夜无荒。”不但善饮,喝起来可以通宵达旦,再一次说自己酒量不小。看来,南人不善饮之说可以休矣。然而,陆机并非为饮而饮的酒袋。他饮酒,“岂曰无感”,只是为了“忧为子忘”。忧什么呢?“时无重至,华不再扬”。他忧伤的是时光流逝。吴亡后,陆机写下《辨亡论》,述说乃祖乃父功业,很为他们骄傲。作为他们的子孙,作为江东世族代表人物,他必然重视事功,期盼着光大祖业、克振家声。看起来,是在歌唱饮酒作乐,骨子里,陆机在抒发自己使命还没有完成的焦虑。很多论者说陆机多模仿之作,这首《短歌行》看来也是如此。之前曹操也有《短歌行》:“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陆机把“人生几何”原文照录,“去日苦多”,改成了“去日苦长”。或许,曹操这首名篇让陆机心向往之,才有此模仿之作。曹操此诗,表明自己招纳贤才如饥似渴,而陆机此诗则吐露急于建功立业,两人表达的意思并不相同,然而要想干一番大事业的想法却如出一辙。

陆机还有一首《拟今日良宴会诗》,说得更加明白。

闲夜命欢友,置酒迎风馆。齐僮梁甫吟,秦娥张女弹。哀音绕栋宇,遗响入云汉。四座咸同志,羽觞不可算。高谈一何绮,蔚若朝霞烂。人生无几何,为乐常苦晏。譬彼伺晨鸟,扬声当及旦。曷为恒忧苦,守此贫与贱。

酒宴中聚集不少志向相同之人,应该规模不小,男女僮仆唱歌跳舞以助酒兴,招待可谓周到,“羽觞不可算”,预备的酒,更是充足,而主人偏偏要说“曷为恒忧苦,守此贫与贱”。能举办这等酒宴,会是贫贱之家么?很明显,陆机是富了想更富,贵了想更贵。因此,陆氏兄弟得到西晋朝廷征召,虽然有亡国之恨,还是立即奔赴洛阳,以求更高的富贵。

陆机像

为了建功立业,兄弟两人不能经常相聚。哥哥诗赠弟弟。

行矣怨路长,惄焉伤促别。指途悲有余,临觞欢不足。我若西流水,子为东峙岳。慷慨逝言感,徘徊居情育。安得携手俱,契阔成騑服。

弟弟也有诗答哥哥。

悠远涂可极,别促怨会长。衔恩恋行迈,兴言在临觞。南津有绝济,北渚无河梁。神往同逝感,形留悲参商。衡轨若殊迹,牵牛非服箱。

兄弟二人名重一时,以至西晋太常张华说:“伐吴之役,利获二俊”,很器重他们。可惜,西晋人士并非个个都是张华,许多北方士族看不起败亡之余的南方士族。陆机、陆云才华盖世,却受尽折辱,最后都在八王之乱中遇害。宋人朱长文《陆宝山》咏道:

陆家山色隐平芜,文彩如虹照碧虚。痛尔临刑思鹤唳,输他谢病食江鲈。

末一句用的是张翰秋风起思莼鲈的典故。张翰人称“江东步兵”,将他比作阮籍阮步兵,也是位嗜酒之徒。已知他故乡甫里,即今日苏州甪直,与上海贴邻,这里就不多说了。

晋室南渡后,有一位与上海很有些关系的酒徒不可不说一说,就是吴郡太守袁山松。他修理前人所筑沪渎垒,抵抗孙恩作乱,兵败被杀。据说子孙留居守庐,上海袁姓就是他的后代。其人擅长音乐,“北人旧歌有《行路难》曲,辞颇疏质,山松好之,乃为文其章句,婉其节制。每因酒酣,从而歌之,听者莫不流泪”。虽然当了父母官,文人好酒的本色没有变。也许正因为是文人,袁山松于*事不很在行,终于死于兵祸,然而作为饮者,也得以留其名。

三、唐代诗人笔下酒事

唐诗是中国古代文化的一朵奇葩,今日的上海地区当年地处偏僻,不过也曾为当时若干诗人所注意,白居易、皮日休、陆龟蒙诸前贤,都有吟唱上海地区的诗作,且都与酒有缘。

白居易宝历元年(年)除苏州刺史,今日上海地区正在辖下。在任上,他向往着“明朝更濯尘缨去,闻道松江水最清”,早就有心领略滨江临海处江天寥郭的风光。次年卸任,终于得以畅游,写下《松江亭携乐观渔宴宿》:

震泽平芜岸,松(一作吴)江落叶波。在官常梦想,为客始经过。水面排罾网,船头簇绮罗。朝盘脍红鲤,夜烛舞青蛾。雁断知风急,潮平见月多(一作湖平得月多)。繁丝(一作弦)与促管,不解和渔歌。

诗中描写了他从震泽——也就是太湖,到松江——今日称吴淞江一路所见,欣赏的成份居多,微微让诗人不满足的是所携乐妓的急管繁弦,没有与舷窗外的渔歌应和。尽管如此,“在官常梦想”的松江清水,卸任之后“为客始经过”,如愿以偿让白居易心满意得。可见,松江在唐代已经是一个颇有名声的游览之区。诗中没有明白写到酒,但是,又是美食,又是歌舞,岂能无酒。在许多人的印象中,白居易笔下经常出现劳力者的不幸遭遇,早些年还好像有过人民诗人的美誉。其实,作为一个地方长官,他携妓冶游并非偶而为之。吃老公者,古已有之啊!

白居易

皮日休和陆龟蒙年辈晚了白居易许多,都是晚唐名家。皮日休,字袭美,自号鹿门子,襄阳(今湖北襄樊市)人,出身贫寒,咸通八年()进士,咸通十年()为苏州刺史从事。陆龟蒙,字鲁望,自号天随子,苏州人,举进士不第,曾居苏州临顿里,退隐松江甫里。在苏州两人相识,并多有唱和,并称“皮陆”。

他们对近在咫尺的松江下游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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