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看白癜风医院哪家最好 https://wapyyk.39.net/hospital/89ac7_knowledges.html道边站着个女人，披散着长发，浅绿色短袖格子衫搭配卡其色休闲七分裤，典型的九十年代女大学生打扮。她站姿规规矩矩，不时冲这边张望。出租车又开得近了些，夏丹才发现她戴着粗框眼镜。形象跟夏丹想得完全不一样，跟之前电话里娇滴滴的声音也对不上号。
夏丹让师傅在前面靠边，车子还没停稳，那女人就迎过来，弓着身子说：「宣武门。」
夏丹愣了愣，问：「你不是面试的吗？」
对方一脸困惑，摇摇头，又说：「你要下吗？」
原来只是个打车的。
「不下，不好意思。」
「那能拼吗？」
师傅扭头看夏丹。夏丹说：「我是来接人，应该也不顺道。」
女人这才站回之前的位置，又开始伸着脖子等车。
夏丹探出身子，四处望了望，却不见旁人。心里就蹿起一股火，想着，这到底是什么鸟人？该不会又放我鸽子？刚坐正，手机响了。「喂，到没到啊？我都等半天了。」
闹了半天，是夏丹找错位置了，人家正等在小广场的西侧。
车刚转过去，夏丹一眼就瞟到了她——因为她穿得实在太显眼了。那条裙子，由各种颜色的硕大菱形拼接而成，红绿灯似的，让人很难不注意到。
夏丹冲她招手，她眼睛瞬间瞪得很大，盯了夏丹一会儿，这才扭扭搭搭过来，拽开后车门说：「你倒是往里挪挪啊，难不成我坐你腿上？」
夏丹没回嘴，赶紧挪窝。一股呛鼻的香水味汹涌而至。女人脱下紫色高跟鞋，揉着脚脖子说：「公司是你开的？」
「是啊，咋的？」
「没咋的。」她瞄了眼夏丹，又说：「开公司，你都不买台车？」
夏丹冷冷说：「打车接你也足够了。」
师傅这才问去哪，夏丹报了个附近的小咖啡店，女人却说咖啡不健康，非让师傅再多开出两条街，去她常光顾的一家茶楼。下车时，她一边涂着口红，一边打量夏丹的穿着。
夏丹被盯着浑身难受，忍不住说：「够美了，难道里头有你相好？」说完也没顾她的表情，自己先往里去。
茶楼里灯光昏暗，檀香游离，刻意营造出一种幽静避世的气氛。装修是苏式风格，家具摆设也是清一色的红木。服务员问想坐哪，夏丹指指卡座，身后的女人却突然站出来，拖着气音说：「去楼上包厢。」
刚坐下，服务员就递上餐牌，夏丹看都没看就说：「一壶普洱。」
女人立马叫停：「大夏天的，谁喝普洱？」说罢拽过餐牌，哗哗翻了两页，指着一款标价的花果茶套餐说：「我要这个。」
服务员看向夏丹。夏丹说：「那行，咱各喝各的。」
服务员刚走，夏丹坐正了说：「还没介绍，我叫夏丹。」
女人点点头，回说：「我姓蒋。」
夏丹强忍着白眼，心想，你防贼呢？
蒋女士就开始畅聊自身经历，一毕业就面进名企，干了四年多，凭借出色的品位和能力，成了设计部骨干。她的许多作品都闻名圈内，更有两套UI设计被收入院校教材，成了同行们纷纷效仿的对象。
「想挖我的人，能排成一条长龙。其中有一位最执着，见天在我单位楼下晃，只为能跟我吃上一顿饭。」她抿了口茶说。有一粒红心火龙果丁，正在玻璃茶壶里缓缓下沉。
「你答应了？」夏丹随口问。
「没办法，谁让他太有眼光也太有诚意了。」她伸出涂了橙色指甲油的食指，不停在杯口绕，又看似不经意地说：「他给我开了家公司。」
「那最后咋*了？我看你简历上写，就维持了大半年。」
此话一出，蒋女士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
她举起茶杯，一饮而下，又自斟了一杯，小声说：「私人原因，恕不奉告。」
又一杯下肚，她换了欢快的语气道：「总之，我决定给自己一个新的开始。」
有风从左边的圆窗潜入，头顶灯笼轻舞，桌上光影微晃。夏丹心想，背后八成是个小三上位未遂的故事。
夏丹懒得看她顾影自怜，也不爱听她眉飞色舞的当年勇，直截了当地问：「我再跟你确认一下，社交App开发所需的相关设计，你都能胜任？」
蒋女士立马笑了：「谢谢你逗我开心。」
「你一个人就能搞定？」
「什么？不给我配个助理吗？」
夏丹把脸一拉，端起茶壶，咕嘟咕嘟灌了几大口茶。「目前没这打算。」
蒋女士看夏丹没在说笑，也正色道：「我自己，倒是也行……」
她又开始在杯口画圈，然后问了一大堆问题，包括「有没有双休？」「工资多久涨一次？」「不会拖工资吧？」「有加班费吗？」「每年组织旅游吗？」「作为创始团队成员，年终有分红吗？」……夏丹审慎承诺，据实相告。
蒋女士沉默，好一会儿才说：「感觉好像不太正规。」
夏丹忙问：「哪里不正规了？」
「首先，你穿得就不太正规。」
夏丹在心里后悔，早知如此，就该叫栾雅丽过来面她。
两人就薪资问题进行了多回合交涉，蒋女士末了叹了口气说：「做企业，就看你能不能分辨人才、抓住人才了。我虽然是找工作，但说到底，这也是一种双向选择，你说对不对？」她身子前倾，看着夏丹眼睛。
这要是早几年，夏丹一准拍桌走人了。但想到正要开起来的公司，她犹豫了，盯着桌上那盘青梅茶点，纠结了好半天，才说：「那你稍等，我去一下洗手间。」
电话那头，栾雅丽声音依旧压得很低：「你要是真觉得她作品不错，答应她也无妨。只要她水平到位，咱后续也能少费点心。」
结束通话前，夏丹忍不住说：「你俩要是在一起共事，嗯……一定能碰撞出有趣的火花。」
「什么意思？」
「等你见了她就知道。」
听见夏丹的脚步声，蒋女士优雅地放下一颗梅核。夏丹站着说：「那行，就先按你说的来。但试用期一个月，做不来咱就好聚好散。」
「你就不问问我现在有没有老公，准备什么时候要孩子？」
夏丹愣了一下，板着脸回答：「你放心，再怎么说我也是个女人，不搞性别歧视那一套。你想生就生，生多少个都行。」
蒋女士弯眼一笑，突然起身，伸出全是橙色指甲的手，又拖着气音说：「那咱以后可就是同事了——你好，我叫蒋玲玲。」
徐守阵人如其名，长得保守本分。中长发，少白头，下面是一张国字脸，下巴宽大。可他整个人又很瘦，脸就显得瘪，轮廓完全是靠下颌骨硬撑起来的。
栾雅丽走进咖啡店时，他正捧着一本书看。《三国志》，书页泛*，覆膜起皱。栾雅丽都站到他身边了，他还没反应。
「你好。」栾雅丽自己拉开椅子。
他这才放下书，扶了扶玳瑁圆框眼镜,定睛看了看坐在眼前的女人，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
栾雅丽在心里怪叫，觉得自己没有受到应有的礼遇。
「你没事了？」她问。
徐守阵却愣了愣,显然没听明白。
「我听猎头说，你去年生了场大病。现在出来工作，可是好利索了？」
他这才点了点头，却依旧没说一个字。那双细长的、枯枝似的手,开始在那本书的封面上摩挲。他似乎想以此缓解自己的尴尬。
既然是个难聊的人,栾雅丽就省去了一大堆客道话。她开门见山，依次介绍了创业方向、岗位要求、福利待遇。
他频频点头,偶尔从嗓子里挤出一丝类似「嗯」的回应，目光始终撂在自己那本书上。
「你是哪里不满意吗？」栾雅丽问。
他摇摇头。
「那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他终于吱声了，看来不是哑巴。
栾雅丽看了看手机,「那今天先就这样？你等我通知,直接到办公地点签合同？」
他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好。」
他一直紧紧抱着那本泛*的书,仿佛它是什么绝世秘籍。到了门口，栾雅丽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冲他伸出了手：「我姓栾，以后你可以叫我雅丽。」
他呆住了，好一会儿才伸出闲着的那只手,动作缓慢且僵硬，就像一根机械手臂。他轻轻握了握她三根手指的指尖。皮肤粗糙,还很凉。
看他走远了，栾雅丽才掀开手包，掏出张消*湿巾。
这边刚完事,夏丹就又来了电话。「下午你有没有空？」
栾雅丽低头看自己的影子,问：「怎么，有事？」
「是那个IOS工程师,明明都约好了，突然又不来了，电话也不接,简直莫名其妙。」
远处一架飞机行过,在蔚蓝天幕上划出两条白线。
「没有其他候补了吗？」
「没有。」
栾雅丽咬咬嘴唇,「那你想怎么办？」
「简历上有地址,咱直接去他家。」
栾雅丽给家里去电话，是李姐接的。
「午餐不用做我那份，我在外头谈事情。」
「谈事情？」
栾雅丽提高了音量说：「怎吗？我就不能跟别人谈事情？」
「不不，太太,我不是那个意思。」
「行了,那我挂了。」
「那……要是王总问起了，我怎么说？」
栾雅丽再度发狠：「你就照我的原话说，就说我在外面谈事情！」
她站到路口打车。
今早,她给小马打了电话，小马却说没时间。「他今天要用车？」她在电话里问。小马就开始支吾支吾。她便懂了。原本想挑辆车，自己开,都从抽屉里找出钥匙了,临出门却改了主意，把车钥匙又丢了回去。
栾雅丽去接了夏丹，两人吃了顿不咸不淡的饭,又歇了会儿，交换了下各自进展，这才往那个工程师家的方向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