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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读金瓶梅词话第34回之俯视众生的李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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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涉案的车淡等人的父兄每人七凑八凑,好不容易凑了十两银子,一共四十两银子拿给应伯爵,让他去找西门庆疏通关系。

这应伯爵留下了二十五两银子,只袖了十五两银子,便只身前往西门庆家。

应伯爵作为西门庆的狐朋狗友,平日里并无正当的收入来源,替西门庆当掮客就是他重要的敛财之道,就这一转手,他就净赚了纹银二十五两。按照《剑桥中国明代史》的说法,彼时一个普通工匠一个月的收入,大概也就是一两银子。

应伯爵去到西门庆家,谁也不找,专找这新来的小厮书童。因这书童虽然到西门庆家的日子并不长,但颇得西门庆信任,大小事情都让他去办。

此时的西门庆出门还未回家。应伯爵进到厅上,只见书童正从西厢房的书房里出来。一副小厮的打扮:头戴瓦楞帽,扎着黑色缎子总角,撇着金头莲瓣簪子,身上穿着苏州绢直裰,凉鞋净袜。

应伯爵问书童,西门庆怎么天到这时还未从衙门里回家。书童答道,刚才答应的来说,西门庆散了衙门,和夏提刑一起出去拜客去了,可能没这么快回来,又问应伯爵来可有什么事没有。

这应伯爵还真耐得住性子,别人话的都问到嘴边了,他硬是把话给吞回去了,言不由衷地回答道,也没有什么事。

没想到,书童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说道:“二爹(指应伯爵)前日说的韩伙计那事,爹昨日到衙门里,把那伙人都打了收监。明日做文书,还要送问他。”

应伯爵自是求之不得,忙把书童拉到僻静处,对他如此这般,这般如此,说那伙人的家属,听见要送问,都害怕了。昨日晚夕到我家,哭哭啼啼,再三央告我,叫我对你爹说情,可我已经替韩伙计说情在先,怎又好管他的。没办法,让他们凑了十五两银子,你看看能不能帮忙把这事给摆平。

于是从袖中取出银子来交给书童,书童道,既是应二爹开了口,你教他再拿五两银子来,待小的替他说,还不知爹肯不肯呢。你叫他明天早上来听消息吧。

这书童把银子拿到铺子,凿下一两五钱来,用这笔钱买了一坛金华酒,两只烧鸭,两只鸡,一钱银子鲜鱼,一肘蹄子,二钱顶皮酥果馅饼,一钱银子的搽穣卷。这一两五钱银子的购买力,在当时可还真不少呢。

书童当然不会下厨,委托来兴的媳妇惠秀替他打理,安排妥当。这一日,说来也巧,潘金莲不在家,一大早就坐轿子去城外给她妈妈潘姥姥过生日去了。

书童先让小厮画童用食盒将菜肴送到李瓶儿房中,李瓶儿问画童这些菜肴是哪里的,画童说是书童送来孝敬娘的。

良久,书童提了一坛金华酒进去,只见李瓶儿在描金床上,引逗着玳瑁猫儿和官哥儿玩耍。李瓶儿说:“贼囚,你送了这些东西来与谁吃?”那书童只是笑。

李瓶儿当然知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的道理,说道:“你平白好好的,孝顺我怎的?你不说明白,我也不吃。常言说的好:君子不吃无名之食。”

这书童倒了一钟酒,双手递上去,跪下说道:“娘吃过,等小的对娘说。”李瓶儿道:“你有甚事,说了我才吃你的;不说,你就跪一百年,我也是不吃。”

李瓶儿的这个反应,也是人之常情,天知道书童有什么事相求,怎能贸然应允。那书童这才将应伯爵所央四人之事,从头诉说一遍。李瓶儿这才笑道:“原来是这个事!不打紧,等你爹来家,我和他说就是了。你平白整治这些东西来做什么?”

李瓶儿也绝不是不食人间烟火之人,想想不对,马上意识到这书童肯定是得了应伯爵的好处,书童装作如实交代的样子,说道:“不瞒娘说,他送了小的五两银子。”

李瓶儿听了一笑了之,对于她来说,自以为小厮书童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她需要的就是这种洞若观火、俯视众生的高高在上的满足感。

至于书童瞒下的那十两银子她根本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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